第1931章 南特十月雨(2/2)
能进入教堂内休息躲雨者都是骑兵战士,他们是军队的中坚力量更是作战主力,很多人本身即为骑士贵族,住在教堂尽显身份高贵。
当骑士贝孔年幼的时候,也曾跟随父亲来安茹城的教堂参与弥撒。想不到一晃二十年过去,那个稚嫩童子消失于历史,自己继承家族的一切后,现在居然在教堂内打地铺睡大觉,连如厕都偷偷摸摸地溜到宣礼堂的角落解决。
只有降雨停止泥泞大地基本恢复干燥,集结安茹的大军才会正式开赴南特。至于威伯特在南特究竟能集结多少兵马,那不是雷格拉夫与布鲁诺要思考的。明面上此次针对布兰城的解围之战是威伯特自己的事情,实则雷格拉夫已经将它视作自己的战争,在实际操作上也是精锐尽出。
雷格拉夫就是设想着一战杀了那个布列塔尼人首领以绝后患,除非那家伙见局面不对脚底抹油逃进山区。
通过各方面打听到的情报,雷格拉夫已经获悉那个滨海的大半岛山区大致情况,如果布列塔尼人待在山区赖着不出来,自己进山清缴反而能被频繁偷袭。如若不能一战击杀诺米诺伊,那就尽量杀死敌军士兵。只要敌人躲进山林长时间不再出山偷袭,也不啻为一种好的结局。
一场较为漫长的秋雨湿润整个世界,阴冷环境下无论士兵还是农夫都变得极为慵懒。民房厚重的草垛房顶可以抵御这等级别的降雨,所有茅草向着一个方向梳理,雨水也就顺着茅杆流淌到室外,就是降雨持续太久,房顶就会腐烂溃烂不得不修修补补了。
住在民居内的士兵祈祷着房顶不会渗水,可惜渗水是不可避免的,他们又转头祈祷房顶不会因吸水太甚而坍塌。
安茹地区每年都会有一些房子自然瓦解掉,多是因为冬季屋顶积雪太甚压塌了房梁。那种灾祸是致命的,频繁农民若是有家人活活冻死,也只能胸口划十字哀叹运气不好。
雷格拉夫不会安排部下住在看起来糟糕的民居,他的领地也不可避免的出现民居垮塌的现象。民众将此视作自然现象,出现垮塌房屋压死人的事情后,自有教士站出来为死者料理后事。
降雨大大干扰了联军集结,雷格拉夫尽可能的将影响降至最小,南特城与雷泽城面临的麻烦就多了起来。
那些效忠威伯特的骑士回到故乡,按照计划是要给有意参军的村民分发一些上前。威伯特计划给民兵发上五枚银币,结果骑士们办事纷纷理所当然昧下四枚银币。看着比较精壮的农民顺利参军,手里也拿到了唯一的一枚银币,即便如此他们也沾沾自喜——只因骑士领主不会给突击征召的民兵发赏金。
威伯特成功组织出一千名士兵,可怜麾下重骑兵依旧只有一百骑,剩下步兵有半数就是凑数的民兵。他们衣衫不整、武器五花八门,没有一人拥有甲具,只能指望这群人打顺风仗,攻坚克难绝无可能。
威伯特也就将胜利寄希望于自己的两位盟友携大军归来。明明是自己的战争,却指望着友军拼命作战,他的自尊心有点过意不去,但又想到自己花了重金又出让了战后掠夺权,自己已经投入巨大本钱,于是心安理得。
另一方面,秋雨一样给予被困的布兰城堡,以及围城的布列塔尼-赫伯格联军以削弱。
围城军遭遇秋季降雨一事完全在布列塔尼首领诺米诺伊的估计内,所以赶在降雨前搭建大大小小的木棚,士兵躲在棚子里避雨,维持围困战术必要的粮食、肉类(多取自之前作战被杀的战马)以及取暖必备的木柴,都安置在木棚内以免浸水潮湿。
降雨时期无法指望湿漉漉的木柴燃烧,除非提前准备一批干燥木柴,等雨后点燃它,再令烈火烤干湿柴,士兵依托雨后湿润世界里罕见的篝火堆煮饭烤肉,可以顺利维持着围城态势,而且吃上热饭后,生病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了。
诺米诺伊抓紧时间做了积极准备,只可惜疫病不可避免的发生。所谓疫病皆因部下吃坏了肚子,过于倒霉的家伙因严重腹泻奄奄一息,也有士兵就这样活生生脱水而死。
病重与病死者都是少数,疫病规模没有扩大,围城军的敢战兵力依旧雄厚。
可处于高地的布兰城堡就成了另一番模样。它是一座有着石墙的古罗马军营,依托着风化严重的石墙,守军可以频频打退围城军的挑衅。可惜城堡内的植被不多,储备的木柴耗损很多的同时也变得湿漉漉,更早的是连储备的粮食都遭遇水浸污染。
布兰城堡能支持的守军并不多,如今涌入多达五百之众,面对十倍于己的围城军,他们在心理上没有出城决战的勇气,在生理上又因为所有人不得不靠雨水解渴,城堡内有一半人不同程度的腹泻。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饿极了的战士不得不如牲口般硬嚼麦粒,如此麦子难以被身体吸收,加之雨水谈不上干净,腹泻发生了,士兵也越来越虚弱。
更糟糕的是上了年纪的老伯爵兰伯特病倒了,守军士气遭遇重创,幸亏小兰伯特看起来是健康的,有他坚守局面还不至于崩溃。只是山坡之下就是控制了河流水源的围城军,布列塔尼人已经广泛搭建木棚,分明做好长期围困的准备。
“难道,我不得不死在这里?死!我宁可战死也不投降!”
攥紧双拳的小兰伯特根本不奢望援军,一来南特已经精锐尽出,二来唯一有可能救援的弟弟的远征军估计还待在巴黎。
南特已无可战之兵,恐怕自己本身也没有投降的可能性。所谓投降不过是换一种屈辱的死法,只因那个所谓的赫伯格伯爵雷诺,那个老家伙只要杀了自己和父亲,就能顺利成为新的南特伯爵。
老不死的家伙就在山坡之下,一群叛变的南特骑士跟在老东西身边招摇。
小兰伯特看不到未来,一如这阴冷潮湿的天气。
突然,他觉得腹部一阵剧痛,然后裆部传来一阵暖意,以及一阵臭味……
“糟糕,我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