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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番外九:寿终(谢临渊回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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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宁五十年,我的妻子离开了人世。

享年七十三岁。

在过完最后一个生辰、平凡的一天午后,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太医说是寿终正寝。

我瞧着也是,走的时候她嘴角分明还带着笑。

像睡着了一样,可我再也叫不醒她了。

原本以为我会像年轻时的几次变故那般痛不欲生,实际上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孩子们和宫人们哭得撕心裂肺,就连送葬时,沿途的百姓都哭嚎不止。

可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亲手给她换上备好的寿衣,亲手将她抱进棺材,亲自事无巨细地操持她的葬礼,全程感受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无悲也无喜。

直到下葬之后,孩子们还是怕我悲伤过度会出什么问题,寸步不离地陪我回宫。

围坐在一起,从白天聊到夜晚。

聊那些早已说过千百遍的,我与她的故事。

我笑着让他们都回去,明天再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也不迟。

待他们真的走了,偌大的长春宫里只剩我一人。

突然之间,那些消失的情绪蜂拥而至,我蜷缩在冰冷的床铺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

我开始回忆往事,企图寻得一丝安慰。

可思来想去,总觉得此生不够圆满。

无关旁人的谎言与伤害,很多事从一开始便错了。

是我造成的错。

我曾无数次想起她当时问我:“在围场的时候,王爷当真从未对我有过一丝真心吗?”

若我那时说一句:“不,我对你是真心。”

一切会不会截然不同?

事隔经年,能坦然面对这些被称作伤痛的过往后,我才明白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会选择逃避。

其实不止是那一次,之后的每一次逃避也是一样的原因。

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童,想要免于责罚,故而矢口否认一切。

年轻时候的我不承认自己荒唐的行径,不承认自己爱上了她,也不承认她对我的爱。

以此来麻痹自己,从中获得释然和安慰。

一步错,步步错。

她后来也说当时的自己太幼稚,以为之所以不被爱,是因为自己不够好。

因此咽下委屈,努力去做好一个王妃。

而她的不争不吵反倒让我心安理得起来,于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以为捂住眼睛,堵住耳朵,便可以高枕无忧,维持着表面的光鲜。

直到幻象崩塌的那一日,我才惊觉她对我的爱已经消耗殆尽,可我依旧不愿承认。

后来我与她谈及那三年的过往,她说,当时但凡我解释一句与乔鱼儿没有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相信,可我什么都没有说。

是啊,我什么都没有说。

从围场回来之后,那些太医告诉我乔鱼儿突然患了心疾,要精心调养,经不得一丁点风吹草动。为了那偷来的救命之恩,我一再地抛下她去见乔鱼儿。

一开始的确抱着还恩情的想法,可渐渐地变成了我与她的角逐。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去找别的女人,但我偏要去做,以此来证明我没错,我问心无愧,是她错怪了我。

可我从来都问心有愧。

哪怕她既往不咎,午夜梦回时,我还是后悔。

后悔在她母亲去世的夜里,没有陪在她身边;后悔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又一次可耻地逃避了。

后悔在乔鱼儿与她起争执的时候,下意识觉得她大度所以她该退让;后悔宁愿相信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也不愿意相信她。

我补偿了她五十年,却好像怎么也补偿不完。

她似乎早就释怀,可我穷尽一生还是困在年轻时犯下的错里。

借着月光,我看见窗前妆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哦,是那支昙花簪子。

此刻哪怕我已然风烛残年,想起她戴着这支簪子站在我面前的样子,还是会心动不已。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等下一次昙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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