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逆旅(黑瞎子生贺篇)(2/2)
第三次了,还是没能回去。
吴念不太高兴地漫步在与刚刚走出医院看到的街道相似的场景中。
该简单捋一捋现状了,他没来过德国,所以这种变化跟他自己没什么关系。
已知:每次换地方都是在他和某只黑瞎子交流的时候发生的。
又因为:他不管怎么试探、拖延时间,都没出现过问题。
所以可以得出结论:答案在黑瞎子身上,是黑瞎子产生的某种变化能够让他离开当前场景。
直觉告诉他,也许是某种情绪变化。
鉴于刚刚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在可以排除掉让黑瞎子不高兴的选项,那么暂时还剩下让他高兴的选项。这个目标听起来并不难,所以就从这个简单的开始吧!
吴念三两下就确定了目标,开始有目的性地东张西望起来。
至于更多的选项,他目前还没想到。
话又说回来,他真的跟这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啊。
他看着周围一撮一撮的外国年轻人小团体,不太自在地挠了挠头,走进了离自己最近的简约建筑。
这地方,一眼教室,鉴定为大学。
他稍微提起了一点儿兴趣,依旧是挑选了一个最近的教室,拉开了虚掩着的门。
人在到了一个连语言都是不熟悉到完全陌生的新环境时,心里难免会蒙上一层压抑,而吴念的这一状况还没来得及浮现出来,就在看到台上的熟人后得到了显着地缓解。
安静的扇形空间里全是围绕着最前方的阶梯状软座,落座的人并不多,与其说是教室,不如说更像一间小礼堂,或者说,文艺汇报厅。
除了最前排的几位评委老师穿着稍微随意了一点点以外,其他人都身着正装,十分正式,只有台上的那个家伙,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里衣也只是休闲衬衫,当然,也是黑色的。除了那双蹭亮的皮鞋,他身上的其他穿搭几乎就没有正式的地方。
也许不戴墨镜就已经是他对这场考试的最大尊重了。
他提着小提琴,优雅地曲起右腿,拿着琴弓的手虚扶着上腹部向评委微微鞠躬,他微笑着的表情与评委皱起的眉头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一览无余的观众席,很快就在其中捕捉到了与这里格格不入到就像个黑暗中的发光物一样的吴念,笑容都不小心扩大了几分,带着十足的新奇意味。
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其他的就显得没那么关键了。
“IchwerdenundendrittenSatzdesViolkose-ollvonFelixndelssohnbartholdyauffuhren.bittegenie?enSiedasStuck.(比一般语句更加正式,意思是:我即将演奏的是《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三乐章,请欣赏这首曲子。)”
他的言行举止比他的衣着正式很多,让几位老师对他的印象回暖了一点儿。
说是重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
他不动声色地又多瞟了两眼看起来颇为“特立独行”的吴念,随后才架起琴弦开始演奏。
细腻的琴声如同刚打发了的奶油一般顺滑,就连一句话都没听懂的吴念都听得出来区别。
我是画家,这确实是牛笔!
吴念好奇地看着台上那个正十分投入的黑瞎子,头一次见他师父这样一个状态。
随着曲调越发欢快跳跃,黑瞎子整个人都随着音乐有节奏地律动着,可慢慢地,吴念也逐渐看出来点额外的东西来。
虽然他是看不懂那些专业性质的演奏方法,也听不太懂曲子里蕴含的情感,但是这家伙,是不是在炫技啊??
不少连外行一眼看过去都知道是指间或者掌间的精细操作被完美执行,曲间蕴含的感染力也令他震撼,随后,他看见了其他人脸上也满是赞赏与感慨,不得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又见到了瞎子师父新的一面,这何尝不是一种惊喜?他这么想。
一首曲子不过几分钟时间,但他难得尊重地老老实实站在最角落待着,没有过去捣乱,也没有打扰任何人。
直到曲子落幕,台上人放下琴又一次行礼,他才轻轻鼓起掌,虽然掌声并声音不大,可对于这样安静的场合来说还是稍显刺耳。
这让能听见动静的人很难不去注意。
黑瞎子很快就将琴整理进了琴盒,与吴念对视了一眼,笑着挥挥手作告别状,随后重新戴上了墨镜,提着琴盒,跟认识的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吴念的注意力一直粘在他身上,看到人要走,他也马上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就这么一直走了好一段路,看人一时半会不会离开,黑瞎子这才回头,漫不经心地笑道:“你是什么人呐,少爷?”
意外地直白与平静,没有任何夹枪带棒的词汇,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志得意满与一丝掩藏得极深的傲慢,十分有青春气息。
不过吴念已经懒得再自我介绍了,他只想聊他感兴趣的事情。
“你很喜欢小提琴?”
黑瞎子没得到回答,也没什么不满,只是挑了挑眉,再一次隐晦地观察了一遍路上的其他人,随后才回答:“还行,我不讨厌~”
他注意到了。
吴念不由得偷偷感慨起来,果然无论是哪个时期的黑瞎子都是如此聪慧敏锐。
于是他也坦白了:“他们看不到我,只有你可以。”
“噗嗤,还能有这种事?”黑瞎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抬手遮住嘴边咧得老高的嘴角,“好吧好吧,如果你不是我突然出现的妄想症,那就该喊哑巴过来给我看看了。”
吴念也乐起来,他几步走到黑瞎子前面站定,笑嘻嘻地张开双臂,看得黑瞎子脚步一顿,在真的穿过他以后,任这只黑皮耗子再怎么疑惑也信了一小部分。
“我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的幻觉出现,这不仅没有契机,退一万步讲,我的幻觉也肯定不长你这样!所以你是人是鬼?”他抓抓头发打探起来,显然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当然是人。”吴念乐呵呵地回话,这一刻仿佛他才是那个年长的人,“你刚刚是在考试?成绩如何?”
黑瞎子洒然一笑,“这是在玩儿一问换一问吗?那种东西,虽然我不是最好的那个,但也不比他们差,自然无须担心。”
“天知道我在台上看见底下的观众里突然出现第二个‘异类’的时候有多惊讶~还以为那群严肃正经的德国佬突然转性了呢~”
他将琴盒换了个手提着,腾出来的手戳了戳吴念,是真的戳不到,每次都会直接穿透过去,就像在戳空气,可他乐此不疲。
吴念看他这副样子,便问:“那你现在高兴了吗?”
“哎,等等,我还没问呢,你这样我是不会回答你的。”他墨镜后的眼睛都笑眯了,戏谑地问,“你知道,我现在正准备去哪儿吗?”
?
合着之前的和和气气都在这等着呢?不过这点小毛刺,连挠痒痒都称不上啊。
吴念宽容地摇摇头,非常好声好气地说:“我不知道。”其实也不用知道。
黑瞎子也摇了摇头,表示非常遗憾,“我之前提过一嘴的,我要去找一个人,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他叫,张起灵。”
他目光锐利地紧紧盯着吴念,就像草原上唯一的狼王正在对落单的小羊实施一场追猎,旁边的几个学生被他吓到,纷纷加快了脚步远离了这里,周围一下子空了下来。
而吴念也猛地停住了脚步,本来轻松的神色完全被古怪完全替代。
实际上他满脑子都是:明明是两个人的对话,怎么还能从你嘴里听到第三个人的姓名?
他很想笑,但碍于对大张哥的尊敬,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是笑了,并且是爆笑,笑得黑瞎子都迷惑了。
“你是说,你要因为遇到我的这件事情而去找别人帮忙,是这样吗?”他终于笑够了,揉了揉眼睛,本来就是蓝色的虹膜看起来更加水润。
老实说,他对于黑瞎子的话完全没带信的,这俩人肯定是因为其他原因才会聚起来,他师父也不是喜欢找人帮忙的性子。他只是没想到,连张起灵这个名字都能成为对方试探自己的工具,明明他们两个是那么互相嫌弃。
……好吧,他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在这个时候关系就这么好了。
所以嘴还是要嘴的!不就是阴阳怪气嘛,谁还不能过几句嘴瘾了!
“你怎么停下来了,我们赶紧动身啊?”他催促着,拳头落在黑瞎子身上,又穿了过去,但他也玩得上瘾,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捉弄一下这个时期的小张了。
“你也认识他。”
黑瞎子笃定道,“很多人都认识他。”
他深沉了一秒,也许是想问些什么,可最后又恢复了平常的嘻嘻哈哈。
“嗐,刚刚跟你开玩笑呢,今天不去他那边,他太闷了,如非必要,不然十棒子下去恐怕都敲不出一声,啧。”
“好啊,那我们去哪玩?”
“我们……”
他一下子卡住了,由于吴念接得太快而导致哑口无言。
自己这是被赖上了?他重新打量起身边跟他大开玩笑的青年。
嗯,衣料上等,一看就知道出自富贵家庭,而且不缺爱,不过说是青年可能有点抬举了,就这个幼稚程度,反正不太像青年。那要不……既然是作为刚刚场上唯一异类的临时同伴,异类二号,那他就勉为其难地体谅体谅好了~
“你觉得我刚刚的曲子怎么样?”他谨慎道,是十分中式的委婉询问。
“嗯?很好听,但我不是相关专业的人,要是想从我嘴里听到个一二三出来,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吴念也在思考,其实除了提起小张的事以外,大部分情况都还在他意料之中,可这家伙很明显高兴肯定是高兴过了的,自己身上却依然没有动静,说明这个答案也不对。
人类确实复杂啊。
但是他还挺喜欢的。
他索性不想了,直接将一切交给直觉。果然动脑什么的还是不适合他,他就该选择从心。
“我现在要去练琴,你要不要跟过来玩?”
黑瞎子竟然发出了邀请。
“当然啊,你愿意我当然要去!”抛却那些小小烦恼的吴念是专心玩乐的吴念,恨不得全票赞成。
“所以,名字呢?你叫什么?我‘幻想’出来的人物~”
这似乎是一种包庇——不论身份与背景,此时此刻,你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
“我姓吴,直接叫小吴就行,或者,随你怎么叫。”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吴念抿了抿唇不再深思,可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中也藏着一种别样的信任,就像是无可奈何的放任纵容。
听得黑瞎子微微一愣,轻笑着骂了一句,“真是个麻烦精少爷,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
说话间,他们路过了一处小广场,成群的白鸽正在广场上遛弯,时不时还会因为争抢食物而引发小范围的骚动。
这些白鸽完全不怕人,有几只甚至落在了黑瞎子提着的琴盒上,咕咕咕地叫着讨要食物。
吴念有些新奇地走在鸽子中间,低头看着形态各异的各种鸽子,白鸽里偶尔也会混入几只灰扑扑的信鸽,但遗憾的是,他摸不到一只。
黑瞎子就地找了个长椅,盒子一放就地开始演奏。
这次他很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拉什么,一些白鸽被他的动作驱赶飞走,又有更多的落到了琴盒上,就连吴念发光的指尖上也待了一只。
吴念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这个离开的契机,但这不妨碍他想摸摸鸽子,所以他又用了点能力,将小光点凝聚在了开始消失的几个指尖,让他的离开推迟了一小会。
他安静地戳了戳手指上停留的肥鸽子鼓鼓的胸脯,是空心的,全是羽毛。
琴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停了,就算他礼貌地没吭声,黑瞎子也发现了他身上的异常。
“真遗憾,如果有机会,下次再来听我的曲子吧,我会拉得更好~”
他看见黑瞎子耸了耸肩向自己告别,而他实在是没办法给出什么真实的承诺,只能回报以一个笑容……
也许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他在消失之前快步走过去,带着光芒的指尖轻触了一下黑瞎子手中的小提琴,紧接着,他与黑瞎子的这段记忆一同化为泡影。
——
这是哪儿来着?哦,好像回来了?真不容易。
吴念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迟钝地将刚刚的所有事情都团吧团吧扫进记忆宫殿的最角落,又将不久前丢下的脑子捡了回来,这才想起来无邪交给他的任务还一个都没完成。
这他娘的天都黑了,要抓紧时间了!
他飞快地将一个又一个老狐狸从得闲饮茶的安稳氛围中拖了出来,甩了人家一脸的唾沫星子,完事了以后又在人发火之前光速溜溜球。
就连暂住在隔壁院子里的吴一穷也是这个待遇。
没办法,他现在赶时间,要想把刚刚经历的事掩盖过去就只能这样了。
然而麻烦往往就是这样找上门来的。
大麻烦来了。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深渊”大黑耗子此时就在他们老吴家院子外边探头探脑,看起来似乎并不想走正门,但在他看到对方的时候,人已经窜过来一把给他搂住了。
“哎哟我说念宝,这是跑哪儿逛去了?可让黑爷我一顿好等~”
黑瞎子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我哥让我去招呼其他亲戚小年夜过来吃个饭……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之前不是说有事吗?”
吴念努力绷住脸色不让自己看起来有多高兴,他看见黑瞎子肩膀上背了个包,看起来鼓鼓囊囊颇有份量,不过更像是包裹在什么东西表面。
“要不进去说?”
黑瞎子一摆手,略作遗憾状:“还是不了,你哥又不待见我。本来找到了个好东西想给你长长见识,这下恐怕是难约咯……”
“我靠!没有的事!我太想出去玩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知会他们一声!”
黑瞎子没拦住人,看起来似乎很无奈的样子,实际上只是在暗笑,这小徒弟真是太好拿捏了,什么都不问就能拐跑~
殊不知吴念也在狂喜,他可不想面对那些对他一肚子火气的长辈们,刚刚还在愁该找什么借口跑路,现在理由竟然长腿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爽到了!
黑瞎子站在原地,看着吴念一路小跑回来,而身后的无邪却在院子内抱臂冷冷地瞪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掂了掂肩上的包,故作神秘地说:“走吧,换个地方,给你玩玩这个,其他人想看我还不给看呢!”
“这就是让你这神出鬼没好几天的宝贝?”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眼熟……
吴念凝视着背包,悄悄动用魔眼想要提前偷看一下答案,结果马上就被黑瞎子拧住天灵盖强行偏转了方向。
“早就知道你这对宝贝招子有些能力,但是你得知道魔高一丈啊念念~”
吴念小伙浑身一个激灵,一下子就立正了,目不斜视地跟着人大步走着,幸好夜色也在为他遮掩,这才没让人发现他已经开始发红的耳朵尖尖。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走多远,但却挑了个荒地,看起来就像是要当场挖个盗洞出来似的。
黑瞎子就地放下包,拉开,是一个十分眼熟的琴盒。
吴念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一句“不可能”差点脱口而出。
抹除记忆消除变量都是他自己动的手,他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效果吗!可是这……
“前段时间德国那边突然寄给我一个包裹,那边说这是我‘长辈’的旧物,我还在纳闷什么东西能留这么久,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玩意~”
黑瞎子打开锁扣,曲起指头轻轻敲了敲里面看起来依旧锃亮的琴身,敲出了清脆得类似空心木的声音。
他轻笑着拿了起来,就着黯淡的月光轻柔地抚摸着琴首与琴弦,“我还记得我当年用的只是一把从乐器店里拿的普通琴,而这个,很显然就是一把精美的纯手工制琴,但从那些痕迹上看,它又确实是我用的那把,你说神奇不神奇?”
“呵,这音色与弹性,就像是近期还有人在保养一样。”
他端起姿势随意地来了一段,又不置可否地放下,反倒提着琴递给了浑身僵硬的吴念。
“试试看?”
“可是我完全不会啊……”
吴念垂眸接过,有些心虚地看着这把琴,又想到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师父失去这把小提琴,而这似乎赋予了这把琴一些不该出现的特性。
他回忆着黑瞎子的姿势与动作,将琴架在脖颈上,试探着用琴弓拉了一下琴弦。
“吱——”
刺耳的锯木头声传了出来,让他赶紧停了动作,尴尬地抬眼看着他这个好师父。
黑瞎子一边笑一边贴近过来纠正着他的姿势,从肩臂到手指都做了调整,随后握着他的右手指引着他提起琴弓,终于拉出了几个流畅的音符。
“我还是更喜欢看你来用这把琴,我不行的!”
吴念苦着个脸可怜巴巴地望着黑瞎子,“能不能你来演奏给我听听?”
“……哼哼~”有人露馅了,我不说是谁~
黑瞎子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他一会,这才重新将琴接过来,脸上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太久没练过,已经生疏了。”
说着,他拉了一首吴念没听过的曲子,似是在怀念什么,可曲调间的自由与潇洒就连吴念都听得出来。
如果说学生时代的黑瞎子演奏的曲子像是一匹在草原肆意奔驰的张扬骏马,现在的他演奏出来的曲子就是一杯不知道珍藏了多少年的陈年老酒,越是细细品味越是回味无穷。
某种意义上,只有吴念记得的那句随口道别的承诺实现了。
“念宝~你从我刚刚的曲子里听出了什么?”
一曲终了,黑瞎子放下琴发出灵魂一问。
吴念不确定道:“挺,挺自由的?”
见人没有否认,他胆子也大了起来,便问:“你是在怀念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当年可真是年轻,有些感慨罢了~”
黑瞎子重新将小提琴放回琴盒,摊开手乐呵呵地说,随后轻声念出了刻在琴盒内部的一句德语。
“Ichu?fort,ichu?reisen,ichu?dieFreiheit.(我必须离开,必须旅行,我的心必须到自由里去。)”这似乎是当年的他的想法,往好听了说,是挺年轻的。
“什么意思?”
“没什么,念诗呢。这琴送你咯~这可是你师父为数不多的值钱宝贝,记得好好保管~”
他转身欲走,又被吴念拦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那这琴就更应该让你来拿着了,”吴念紧紧盯着他,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一缕不容置喙,“你并不讨厌音乐不是吗?往后的时间还很长,你总得给自己找点新乐子!”
“?”
“哈,好吧~你说的没错。”
对于进入了这种非要一个肯定说法状态中的吴念,黑瞎子只能无奈地答应道,“那就麻烦我们亲爱的念念帮我保管一会,你觉得如何?”
“……”
我真是草了!
吴念绷紧了脸色,背着琴盒直接就闷头离开,看得黑瞎子好笑地摇头。
他看了几眼天上仅剩的下弦月,轻嗤了一声。
“实际上,我早就自由了。”
他又将视线重新挪回吴念的身上,吴念看似快步走远,实则早就放缓了步子,他三两步就追上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墨镜后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十分隐晦,但又带着十足的慢条斯理。
“我看你也不太想回家,不如去我那坐坐?”
“行啊,确实不太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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