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位雇佣兵的故事（2/2）

突然，莱恩用一副极其悲凉的面容，露出一个凄惨的苦笑...说道：“你知道吗？一开始...我以为自己不用失业了，还沾沾自喜来着...”

阿黛尔甚至都不知那极近癫狂的面容下隐藏了怎样的痛苦...就连安慰的句子都挤不出来...

“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啊...【德哈伦】并不希望这场战争结束的太快...所以也就没把我们派上前线战场，只负责守备各个公司分部和重要资产...”

“那时战争局面还很好，敌人少有战机能飞入伊德拉的大气层内...就算飞进来，也不需要我们出手，杜哈森驾驶员便会被击毁...”

“那时虽然觉得公司贪，但自己起码也是受益了的，毕竟打得越久...【德哈伦】作为军工企业自然就能拿到更多的利润...甚至还可能直接挣脱伊德拉政府的控制...我身为员工肯定也能拿到好处...”

“那时只要按固定的轮次时不时开上去巡逻几圈就能拿到不菲的工资...没有一丁点危险，我曾经甚至发自内心的感谢过【德哈伦】...”

“直到...直到...”莱恩梗住了，并罕见的结巴了两下...

阿黛尔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倾听着...

“一年前的【那一天】，【国王】死了...”

“自那之后，一切就都乱套了...敌人的战斗机，轰炸机，甚至是地面武装部队，如蜂拥般从苍穹之中跃出...”

“而且我们的电子战也不知为何，遭到了敌人碾压式的攻击...伊德拉的战机只要一靠近杜哈森的战机，航电系统就会瞬间报废，飞的再近都无法“烧穿”，敌人电子干扰功率高的要命，我们甚至看不到边...”

“就这样...战局在短短数个月内就被逆转了...”

阿黛尔点点头：“这些我也知道...可...”

莱恩又抽了一口，随后说着：“我们的公司在见识到敌人的新科技后，主动与其秘密谈判，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

“具体内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杜哈森】不会攻击公司的财产，【德哈伦】则将会为其提供武器...”

阿黛尔问道：“所以...莉莉安说的都是真的？”

“对，她的猜想没错...【赛伦迪尔】就是一座为敌人提供炮弹的城市。”

“...那...”

莱恩打断了阿黛尔，继续说道：“但这座城市会这样也是被逼的...”

“一年前...【赛伦迪尔】的话事人就拒绝了【德哈伦】的提案...毕竟是靠着矿山里的原矿发家的城市，对于伊德拉这片土地的情感相当深厚...”

“他们继续服从于政府的安排，为政府提供炮弹，并直接断了和公司的长期协议...”

“所以...【杜哈森人】就派兵轰炸他们，当场就炸死了城市话事人...事后【德哈伦】再出来演个老好人，告诉他们想要安全就归顺公司...”

阿黛尔惊了，吃惊到睁大双眼，因为这一套做法，不就是莉莉安所描绘的计划吗？

莱恩说着说着，手上不自觉用力，捏扁了烟蒂，眼中满是泪花与恨意...

“我在听闻此事之后，本想开战机回去阻止杜哈森人...但是公司规定，我们不能干涉他们的行动...”

“就这样...那个把我养大然后送到大公司的父亲，我那个做饭很好吃的母亲，我那个还在上小学的妹妹...”

“就都死了...”

“听说他们当时都在房间里睡觉...然后就那么一枚炸弹...！”

“那座城市里每天可以生产几万颗...但就偏偏是那么一发...！”

这句话说出口，莱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一滴粘稠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并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我恨【杜哈森人】...也恨贪婪的【德哈伦公司】...是他们合伙杀了我的家人...！”

“但是...但是...那些帮凶中，好像还有我的一份...！”

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手上的烟被掐灭扔到一旁的台子上，双手无助的盖住眼眶，不断擦拭着...擦不干的泪...

“莱恩...”阿黛尔见这个情况，想要安慰，但思来想去，发现没有任何话语能抚平他的伤痕...

“如今...【赛伦迪尔】的悲惨命运再度重演...而且这一次，我是站在曾经【德哈伦】的立场上了...”

“莉莉安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正义的...我们是正确的...”

“但是我又怎么能欺骗那天得知全家死无全尸，悲愤交加而选择离职的自己呢...？”

“就算是现在...我的罪恶感和厌恶感都在紧掐自己的咽喉...”

“对那些所谓恶人的憎恨...好像指向了我自己...”

阿黛尔看着浑身颤抖的莱恩，心中虽然动容万般...但奈何情商受限，实在是说不出好话...

于是便帮他关上了窗户，手搭在其肩膀上对其说道：

“哭吧，哭出来应该能好点...？而且也别抽烟了...”

“为什么...？”

“我受不了烟味...”

“那你可以出去...”

“但我觉得你现在比起几根【伊斯叶烟】，可能更需要有人安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