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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惊乱骤生天子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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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虔通与元礼进兵排左阁,追之而至,问:“陛下安在?”

有美人出,指之。

校尉令狐行达拔刀直进,杨广躲在阁内,映窗扉谓令狐行达说:“汝欲杀我邪?”令狐行达答道:“臣不敢,但欲奉陛下西还耳。”因入阁内,扶杨广下来。裴虔通本杨广为晋王时的亲信左右,杨广见之,说道:“卿非我故人乎!何恨而反?”裴虔通说道:“臣不敢反,但将士思归,欲奉陛下还京师耳。”杨广说道:“朕方欲归,正为上江米船未至,今与汝归耳!”

一番对答,不外乎互以假话相欺,彼此心知肚明,裴虔通勒兵,暂将杨广看守住。

天亮后,孟秉以甲骑迎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战栗不能言,沿途有来谒见他的,他唯俯首据鞍,自称罪过。

至城门,司马德戡迎谒,把他引入朝堂,当场号为丞相。

裴虔通闻宇文化及等已到,便对杨广说:“百官悉在朝堂,陛下须亲出慰劳。”

已到这种时候,杨广居然还嫌马上的鞍勒粗弊,就给他换了新的,他乃乘之。

裴虔通执辔挟刀,挟持着杨广出了宫门,谋乱的众人见状,喜噪动地。

瞧见杨广被押出,宇文化及倒是吓了一跳,赶紧大声喊道:“何用持此物出,亟还与手。”——“此物”也者,杨广是也;“还与手”也者,赶紧杀了之意。叛乱,本非宇文化及敢为,故而虽然硬着头皮,接受了为主之请,他却心虚不已,担心杨广一露面,会导致叛乱失败。

杨广问道:“世基何在?”叛党马文举回答说道:“已枭首矣!”

於是引杨广还至寝殿,裴虔通、司马德戡等拔白刃侍立。

杨广叹道:“我何罪至此?”马文举责备他,说道:“陛下违弃宗庙,巡游不息,外勤征讨,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与矢刃,女弱填於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专任佞谀,饰非拒谏;何谓无罪!”杨广被他责以大义,却也知羞惭,但也有反驳,说道:“我实负百姓。至於尔辈,荣禄兼极,何乃如是!今日之事,孰为首邪?”司马德戡说道:“溥天同怨,何止一人!”

宇文化及又使封德彝数杨广之罪。

杨广说道:“卿乃士人,何为亦尔!”

封德彝名伦,是河北景县人,出身渤海封氏,此前依附虞世基,是虞世基的心腹谋主,虞世基之宠日隆,而隋政日坏,皆他所为。把隋政搞得不可收拾了,他现又从附叛者,论之节义,端得令人不齿。却也自知自己的行径卑劣,被杨广一责,封德彝赧然而退。

杨广爱子赵王杨杲,年十二,见杨广受辱,号恸不已。裴虔通二话不说,上前一刀斩之,血溅到杨广的衣服上。叛者鼓噪,跟着就欲弑杀杨广。杨广毕竟是一朝天子,有其尊严,死到临头,既不可免,他就说道:“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锋刃!取鸩酒来!”

到寝殿后,杨广一直是站着的,马文举等不许,使令狐行达“顿帝令坐”。顿,不是普通的推搡,是暴力的按压。至此,杨广皇帝的威严可谓荡然无存。可是身为皇帝,怎能死於刀刃之下?杨广自解练巾,给了令狐行达。令狐行达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将他缢杀。

人被缢杀时,由於缺氧导致的神经失控和肌肉松弛,往往会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

宇文化及、司马德戡等人,目睹了杨广被缢杀的全过程,当杨广股间污湿的场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骚臭之味弥漫殿中,却这众人,无人怜惜杨广的可悲,反而心生厌恶,掩鼻退避。

起初,杨广自知必及於难,常以罂贮毒药自随,谓所幸诸姬:“若贼至,汝曹当先饮之,然后我饮。”及乱,顾索药,左右皆逃散,竟不能得。萧后与宫人撤漆床板为小棺,与赵王杨杲同殡於西院流珠堂。

杨广每次巡幸江都,常以他的弟弟蜀王杨秀自随。已杀杨广,宇文化及装模作样,与叛党们说,当奉杨秀立之。这怎么可能?皇帝都弑杀了,再立其弟为帝?这不是自寻死路?司马德戡等俱皆反对,乃将杨秀和他的七个儿子也一并杀了;又杀了杨广的次子齐王杨暕及其二子,并燕王杨倓也杀了,凡在江都的隋氏宗室、外戚,无少长皆死。

唯秦王杨浩素与宇文智及往来,没有杀掉。

却这齐王杨暕昵近小人,所行多不法,素失爱於杨广,恒相猜忌。杨广起先闻乱的时候,曾与萧后说:“得非阿孩邪?”阿孩是杨暕的小名。宇文化及使人就第诛杨暕时,杨暕则以为是杨广要杀他,恳求说道:“诏使且缓儿,儿不负国家!”叛者将他曳至街中,斩之。直到杨暕死,他与杨广子父之间,都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家无恩情,诚哉斯言!

又杀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秘书监袁充、右翊卫将军宇文协、千牛宇文皛、梁公萧钜等及其子。

黄门侍郎裴矩颇有远见之明,知必将有乱,因而平时对待骁果兵士甚厚,又尝建策为骁果娶妇,故值此乱时,叛者皆说:“非裴黄门之罪。”既而宇文化及至,裴矩迎拜马首,遂得免。

去年据箕山守卫,守城连年,后城破被李密擒得的,旋因求金不得而被翟让所杀的张季珣,李渊在入关中时,其兄张仲琰为上洛令,率吏民拒守,部下杀之以降,其弟张琮身在江都,为千牛左右,不肯降宇文化及,则被宇文化及杀之。兄弟三人皆死国难,堪称忠义之门。

杨广、隋之宗室、朝中忠臣,几被屠戮一空。

宇文化及在宇文智及、司马德戡等的拥戴下,自称大丞相,总百揆;以皇后令立秦王杨浩为帝,居别宫,令发诏画敕书而已,以兵监守之;以宇文智及为左仆射,宇文士及为内史令,裴矩为右仆射。因叛乱之起因是骁果思归,局面略定之后,宇文化及就计议还长安之事。

传至贵乡的这道江都消息,讲说的就是以上诸事。

览罢此讯,即便杨广之死,早在知中,李善道心中却依然不免嗟叹!

原本时空中,唐时人说,大运河之利,唐得之;高句丽称霸北地,唐亦出兵击而平之;杨坚、杨广父子所设计的诸多军政改革,唐亦继承。却如秦,这隋虽也是两代而亡,遗泽、基业却为后世所承。滚滚长河,历史洪流中,隋之辉煌与悲剧交织,是非成败谁又能说得清楚!

杨广以“大业”为年号,词出《《易经·系辞上》:“盛德大业至矣哉,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足见其伟志。惜乎操之过急,不恤民力,终致民怨沸腾,而“大业”成於后世!

嗟叹多时,李善道下令:“召请长史诸公商议。”

魏征诸人相继而至。

听得李善道转述江都变故,诸人相顾失色!

尤以一人,反应最大,触动最大,心潮激荡,情不自禁起身下拜:“大王洞察,如神明也!”

「江都之乱,本想一笔带过,琢磨了下,这是本书中的一桩大事,既是杨广之身死,也是宇文化及等之引出,还是较为详细地描述下。

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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