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挥泪斩马谡（2/2）

诸葛亮听说吴人打败了魏，又想趁机北伐。正准备调动军马呢，没想到镇军将军赵云病死了。诸葛亮非常悲痛，后主也很悲伤。这赵云两次救护，怎么能不悲伤呢？追谥赵云为顺平侯，让赵云的长子赵统袭封。群臣觉得失去了一员大将，不适合兴师。可诸葛亮一心北伐，不肯中止。于是又上表奏道：

“先帝忧虑汉贼不能并立，王业不能偏安，所以托付我讨伐贼寇。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凭先帝的英明，衡量我的才能，知道我讨伐贼寇，是因为才能弱而敌人强。

“然而不讨伐贼寇，王业也会灭亡。与其坐着等待灭亡，不如去讨伐。所以托付我不要怀疑。我接受命令以来，睡觉都不安稳，吃饭都没味道，想着北伐，应该先进入南方。所以五月渡过泸水，深入不毛之地，每天都吃得很少。我不是不珍惜自己。只是王业不能偏安于蜀都，所以冒着危险来奉先帝的遗意。可是议论的人认为这不是好办法。现在贼寇在西边疲于奔命，又在东边忙碌。兵法讲究乘势，这是进攻的好时机。我把事情详细地陈说如下：高帝英明如日月，谋臣智谋深沉。然而他经历危险，受了创伤，才安定下来。现在陛下比不上高帝，谋臣不如良平。却想用长远的计策取胜，坐定天下，这是我不理解的一点。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谈论安定的计策，动不动就引圣人的话。大家心里怀疑，难以堵塞。现在今年不打仗，明年不征伐，让孙策坐大，就会吞并江东。这是我不理解的一点。曹操智谋超群，他用兵好像孙吴。然而他在南阳被困，在乌巢被消灭，在祁连危险，在黎阳被逼，几乎在北山失败，差点死在潼关。然后才暂时平定。何况我才能弱，却想不危险就平定。这是我不理解的一点。曹操五次攻打昌霸都没成功，四次越过巢湖都没成功。任用李服，李服却图谋他。委任夏侯，夏侯却失败。先帝经常称赞曹操有才能，还会有这些失误。何况我才能低下，怎么能必胜呢？这是我不理解的一点。

“自从我到汉中，中间一年了。然而失去了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合、邓铜等，还有曲长屯将七十多人，都是勇猛无前的。还有撝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多人。这些都是几十年内纠合四方的精锐，不是一个州能有的。要是再经过几年，就会损失三分之二。那怎么对付敌人呢？这是我不理解的一点。现在百姓穷，兵疲惫，事情却不能停止。事情不能停止，那么停留和行动，耗费的费用是一样的。却不早点谋划，想用一个州的地方与贼寇持久，这是我不理解的一点。事情难以平定。以前先帝在楚地失败，当时曹操拍手说天下已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伐，夏侯被斩首。这是曹操失策，汉事将成。然后吴又违背盟誓，关羽毁败，秭归受挫，曹丕称帝。事情都是这样，难以预料。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重点就在这两句话。至于成败利钝，不是我能明白的。”

这道表文，蜀人称为“后出师表”。后主听从诸葛亮的话，马上批准。诸葛亮又带兵数万，从散关出发，去围攻陈仓。魏大将军曹真派将军郝昭守陈仓城。这郝昭字伯道，是太原人。他懂得兵法，善于作战，智勇双全。他能抵抗蜀兵，保住城池，所以详细地叙述他的履历。他到了陈仓，就修缮城池，准备好守具。等诸葛亮兵来攻城，已经坚固得很。

诸葛亮攻城，怎么都攻不下来。他派郝昭的同乡靳详去城下劝降。郝昭在城楼上大声说：“魏家的科法，你很清楚。我已经是魏臣，誓死不迷惑。请你不要多言。回去告诉诸葛亮，能攻就攻，不能攻就退。”靳详知道劝不动，就回去报告诸葛亮。诸葛亮又派靳详去城下，跟他讲顺逆利害，别后悔。郝昭生气地说：“话已经说定了，不用再啰嗦。我跟你本来就认识，只怕箭头不长眼，不认识你。”说完就拈弓搭箭，要射靳详。靳详赶紧退回。诸葛亮很生气，下令攻城。城上箭石如雨，没有空隙可乘。诸葛亮特制了几十具云梯，四面攀登。郝昭用火箭射，云梯被烧断，兵都摔死。诸葛亮又用冲车攻城，郝昭用绳索穿石，猛力扔下来，冲车都被砸坏。诸葛亮又派人运土填堑，暗掘地道入城。

郝昭在城内又筑了重濠，横截地穴，让蜀兵根本钻不进去。就这样折腾了十多天，城还是完好无损。曹真派将军费耀来援救郝昭，魏主曹叡也派张合驰救。诸葛亮正担心军粮不够，又听说魏兵大批赶来，只好撤围退回。

诸葛亮退军的时候，交代魏延秘密计议，让他领兵断后。魏延慢慢退着，忽然后面尘土飞扬，喊声越来越近，料想是魏兵追来了。魏延让部兵张旗先行，自己带着几十名精锐骑兵，埋伏在树林里。不一会儿，魏将王双骑着马追了过来，看到前面的旗帜，就挥兵猛追。魏延等王双跑过去，握着刀突然冲出来，大喝一声，还没等王双反应过来，就从他背后砍了下去，连肩带头，把王双砍落马下。魏兵看到主将死了，吓得四散而逃。魏延趁机杀了一阵，砍了不少首级，然后才返回汉中向诸葛亮缴令。

诸葛亮休养了一个多月，冬天过去了，春天又到了。这时候是建兴七年。诸葛亮又派部将陈式去攻打武都、阴平二郡。魏雍州刺史郭淮带兵来援救，与陈式相持了好几天。诸葛亮用奇兵帮助陈式，击退了郭淮，于是攻下了二郡城池，留将领把守，自己回到汉中。

后主刘禅又拜诸葛亮为丞相，诸葛亮还想推辞，经诏使费祎相劝，才接受任命。接着听说吴主孙权称帝了，派使者到蜀，打算与蜀平分中原。蜀臣们议论纷纷，大多主张绝交。诸葛亮却还是打算与吴修好，就入朝觐见后主。后主正为吴事拿不定主意，向诸葛亮咨询。诸葛亮说：“孙权称帝的意图不是现在才有的。我们与他修好，主要是为了声援。现在要是跟他绝交，他必然怨恨我们，我们就得把兵力调到东边去与他对抗。他那边贤才很多，将相和睦，划江自守，防御有余。我们却屯兵上游，坐等着老，反而让北方的贼寇得逞，这不是好办法。所以不如仍然与他周旋，等北伐成功了，再谋划东边也不迟。”后主听了，连连点头。

于是派卫尉陈震去吴庆贺。孙权依礼相待，与陈震申盟誓，约定平魏以后，豫青徐幽四州归吴，兖冀并凉四州归蜀，司州以函谷关为界。陈震按约定回来。

当时三国鼎立，魏的地盘最大，有州十三。除了前面说的九州外，还有荆扬秦凉四州，但只是占了部分土地，没有占据全境。吴只有荆扬交广郢五州，荆扬还与魏分据。蜀的地盘最小，只有遂州，后来把益州分为梁州，又得到凉交二州的边隅，算起来是四州。从前汉武帝时，把中国全土分为十三郡，不包括郢广，郢广二州是吴分置出来的。详细说明地理，这是很重要的。

孙权早就想称帝了，因为害怕魏东下，所以一直拖延。等到看到魏兵东西都失败了，就大胆称帝。吴臣趁机阿谀奉承，说有黄龙出现在武昌，于是把黄武八年改为黄龙元年。追尊父亲孙坚为武烈皇帝，哥哥孙策为长沙桓王，立儿子孙登为太子，进陆逊为上大将军，诸葛恪为太子左辅，张休为太子右弼。张休是张昭的小儿子，张昭已经年老，入朝祝贺孙权，称赞孙权的功德。孙权笑着说：“要是按照张公的计策，早就成了魏的奴仆，恐怕现在都在讨饭了。”这是指赤壁的事。说得张昭趴在地上，羞愧得汗都出来了，赶紧谢罪出去。张昭马上上书请求退休，孙权封他为娄侯，食邑万户。张昭回家后不再出来，又活了八年，八十一岁去世。

孙权又回到建业，留上大将军陆逊辅佐太子登，驻守武昌。这消息传到蜀都，诸葛亮因为孙权回到江东，更不用担心了，又想北向讨魏。准备了好几个月，到了建兴八年的夏天，忽然有警报传来，说是魏将曹真、司马懿两路进兵，来夺汉中。

这真是：西陲方见三军集，北寇先闻两道来。

欲知魏兵如何寇蜀，且看下回分解。

这一回里，诸葛亮的智谋和用人的失误展现得淋漓尽致。马谡自负轻敌，不听王平的建议，导致街亭失守。诸葛亮虽痛心疾首，但依法处置，也体现了他的公正。而面对陈仓的坚固防守，诸葛亮不得不退兵。之后又考虑与吴修好，为北伐创造有利条件。整个故事精彩又复杂，让人不禁感叹诸葛亮的智慧和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