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采购工作的辛酸与挑战(2/2)
车站售票厅里人声鼎沸,排队买票的队伍已经排得很长。胡顺平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二十二分了。他皱了皱眉,把手里的包塞给江春生,“你帮我把包拿着,我去压队买票。”说罢,他快步走到队伍最前面的窗口,对队伍最前面正准备掏钱购票的一个中年男子道:“这位大哥,请帮忙行一个方便,我要赶十点半的车到松江,那边已经开始检票了,可否让我先买一下。”
“快快快!把钱递给我。”不等中年男子回应,窗口里的票务员已经主动热情的帮忙开绿灯了。
中年男子也是默认的点点头,缓缓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窗口。
“谢谢!谢谢!”胡顺平十分灵活的对着窗口内外的两人连连道谢。
江春生站在离胡顺平几步远的队伍边,心里暗暗佩服胡顺平活络,看来这家伙以前没有少出门,身上多少有一些老江湖的味道。
很快,胡顺平手里拿着两张车票和找回的零钱离开了窗口,他再次向中年男子道谢后,喘着气对江春生说道:“快,车马上要开了,我们赶紧检票进站!”
江春生点点头,快步走向候车室。候车室里有不少乘客在等待,但这趟车的乘客都已经检票上车了。江春生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要去的那趟车的检票闸口处,有一位站务员还站在敞开的闸口边。
两人迅速通过检票口,来到里面的停靠车位登上了即将发车的长途汽车。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但并没有坐满。看来,从省城往松江去的乘客并不算多,不然,哪怕时间够用,临时也不一定能买到车票。
胡顺平和江春生的车票买的晚,位置已经到了最后倒数第三排。两人终于坐在了位子上,随后,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江春生感到一阵燥热,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渗出,他拿起毛巾擦拭起来。
时间仅仅过了不到三分钟,车子就开始缓缓启动,逐渐驶离了车站。
胡顺平看着窗外的景色,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转头对江春生说道:“小江啊,你看看,听我的没错吧!要是我们不抓紧时间赶上这趟车,那就只能坐下午两点的那趟了。那样的话,我们到松江的时间可就要推迟四五个小时呢。你还好说,我可就麻烦了,到家估计都得半夜了。”
江春生对胡顺平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他皱起眉头问道:“要到半夜?不至于吧?”
胡顺平似乎对江春生的质疑早有预料,他立刻解释道:“怎么不会呢?你想想看,如果我们坐下午2点的车,到达松江最快都得到7点了左右。然后,我们还得再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到临江城西,你是到家了,而我还得接着再走半个多小时去工程队拿自行车。在回家的路上,我还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这么一折腾,回到家可不就得11点了嘛!”
“哦!好像是这么回事。”江春生觉得胡顺平说的有些道理。
“今天我可是带你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采购员‘出门赶车像兔子’的感觉。我跟你说啊,我们今天是打的士过来的,这已经算是最轻松的了。我以前在楚都基层社做业务员的时候,到外面出差,市内交通不允许坐的士。经常为了赶车次,吃饭像抢火,赶路像赛跑。社会上流传的一首说采购员的打油诗,不知你知不知道?”胡顺平兴致勃勃的说道。
“哦?是什么打油诗啊?”江春生好奇的看着身边的胡顺平。
“叫‘外出赶车像兔子,求人办事像孝子。陪客喝酒像疯子,报销算账像傻子。’胡顺平流利的说完,紧接着就开始解释起来。“先说‘外出赶车像兔子’,说的就是采购员的行程总是非常匆忙。今天我们这是从省城往松江走,票比较好买。如果是从小城市往大城市走,不管是坐火车还是坐长途客车,常常是人满为患,经常会遇到车票提前就卖完了。而像我们干业务员的,通常都不能提前先买票,因为你不能确定要办的事,具体什么时间能办完。为了能及时采购到所需物资,赶上最早的车次,我们常常就在车站间奔波,脚步急促得如同受惊的兔子。天不亮就要收拾行里,一路小跑着赶车,只为了能早一点到达目的地,尽可能快的抢在别人的前面,争取采购的先机,快点把事办妥。”
“好像是怎么回事。”江春生微微点头。
胡顺平继续道:“再说‘求人办事像孝子’:我们以前去批发站进货,很多紧俏商品,不仅需要凭借各种关系才能拿到手,还要搭配一大批乱七八糟的其它难销售的货。我们为了让人家少搭配一点,不得不低声下气,四处托关系、找门路。面对掌握物资供应大权的人,说话都是小心翼翼,言辞恳切,就像孝顺的子女对待父母一般,只求对方能通融通融,给单位批下所需的物资。
“至于‘陪客喝酒像疯子’,”胡顺平端起自带的水杯喝了口水,接着说,“有时候为了和供应商搞好关系,促成合作,拿到好货,陪客吃饭喝酒是常有的事,酒桌成了我们采购员重要的‘战场’,常常要拼尽全力,用热情和酒量来赢得供货商的好感。有时明明已经不胜酒力,但为了工作,还是得强撑着笑脸,不管自己能不能喝,都得豁出去,一杯接一杯地干,就跟疯子似的。有次我为了给单位拿到一批香烟,硬生生喝到胃出血,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江春生听得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胡顺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最后这‘报销算账像傻子’嘛,自然就是采购回来的物资,需要经过一道道繁琐的报销流程。各种票据、账目核对起来十分复杂,而且财务制度严格,稍有差错就可能报销不了,有时候为了几毛钱的账对不上,能折腾一整天。我们往往在辛苦采购之后,还要面对这些复杂的账目问题,被折腾得晕头转向,在旁人眼中就像傻乎乎摸不着头脑的傻子一样。”
江春生感慨道:“采购员的工作还真是不容易。”
胡顺平笑着说:“你说我们这些干采购员、跑业务的,是不是就像京剧《徐九经升官记》里唱的一样,‘当官难、难当官,’五官不好也难升官,最后只能在石头缝里当憋气官。你要是长相不好,找人去谈业务,人家爱理不理。整天在人空里钻,也钻不出什么好路子出来……”
胡顺平兴致高昂的开始谈起了当采购员与做官的关系。
长途汽车一路在时而平稳时而颠簸中行驶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江春生渐渐对胡顺平的夸夸其谈渐渐失去了兴趣,他听着胡顺平的话,眼皮越来越沉。昨晚在招待所,床铺硬的像一块木板,他翻来覆去都没有睡得很好,此刻他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最后靠在了椅背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胡顺平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可江春生已经完全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