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牧外传·桃花仙人砍桃树(2/2)
素鹏的喙啄向白蛇的手臂。
“小白鸟啊,千年前生的蛇鳞会被你弄伤吗?”
白蛇看着不自量力的素鹏说道。
素鹏已经筋疲力尽。
它的鸟喙裂开了,裂痕就像纵横交错的山谷和山脉。
“小白鸟,你害怕我杀死你吗?”
我当了几百年的蛇神。
随性而为,想杀谁,便杀谁。
山林里的走兽,大海中的鱼虾。
地下蛰伏的,陆上奔走的。
只要我想,谁都能杀。
我忽然觉得你和我很像。
那些高高在上、自诩为至尊无敌的神与妖。
我也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
小白鸟,你是不是正盼着我下手杀你呢?”
白蛇舔舐着素鹏正渗血的伤。
素鹏听着白蛇的话,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
“我不再打算杀死你了。
我要让你此生始终对我心怀恐惧。
我要让你每听闻白蛇,就如坐针毡。
我要让你日日深陷痛苦的泥沼无法自拔。
我要让你向地下城宣告白巳贞是何等的可怕。”
白蛇唾液中的毒刺瞎了素鹏的眼睛。
belike:怎么有点歹毒的阴招全使素鹏身上了。
快逃跑吧,可悲的鹏鸟。
跌跌撞撞地哭泣吧。
白蛇望着不辨方向、胡乱飞翔的素鹏。
它想起了自己的师伯。
自己的师伯同样是一只鹏鸟。
它心想,自己没有杀掉素鹏,实际上是出于怜悯之心。
那个作孽多端的老妇人的葬礼,一个人都没来。
她丈夫没来,儿子也没来。
那她女儿呢?
礼天平邀请坛主来参加武字饼的葬礼。
肯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我是巳蛇威青蛇山蛇神青蛇,嘶幸会了。”
蛇妈看着武字饼的棺材,这般说道。
“幸会。”
一旁的礼天平却以为蛇妈是在与自己搭腔。
坛主口中说的那位老朋友就躺在里面。
踏入联邦时所闻到的仇恨在这里是最强烈的。
那么带着你的怨恨被埋入土里吧,蛇妈想。
三十分钟过后。
武字饼被埋葬在一块没有字的墓碑下。
升臣珊珊来迟。
她在墓碑前跪下,然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升臣,你这是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冬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礼天平为升臣撑着伞。
“代你磕头。”
雨水混着升臣身上的泥污,一同淌下。
她跪在地上,膝盖硌着硬泥土。
接着抬起头,卑贱的说道。
她的声音很凄凉。
“你到底还是怨恨我执着于杀了她,对不对?”
“不是的,六小姐,不是的。”
雨的味道是阴郁的爱,雨的味道是浓烈的恨。
每一个被雨淋湿的人,都有着不堪的心事。
“升臣,我将布偶鱼店托付给你,你也讨厌我吗?
你的忠诚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只属于我呢?
认识你这么久。
我早把你当作我这辈子唯一能依靠的挚友了。
开心的、难过的。
我什么话都想跟你讲。
不过我这么在意你,把你看得这么重。
你会不会觉得厌烦?
你会不会觉得挚友这个身份让你喘不过气呢?”
升臣终于知道自己那些没来由的飘忽感。
究竟从何而来了。
二十二岁的礼天平站在伞下时竟还和十四岁时别无二致。
可升臣知道,有些东西早就变了。
记得她鼓起勇气告诉礼天平自己爱慕礼陷时。
礼天平的回答轻飘飘的:
我不喜欢三哥,娴儿也不要喜欢,好吗?
“六小姐既然这么笃定,把我当成这世上唯一的挚友,我又怎么会厌烦呢?”
蛇妈就那么站在雨里,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这没有半分浪漫可言。
礼天平和升臣走后。
蛇妈一个人在墓地里等了白蛇好久好久。
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只是不想走。
有一件事,她非得在这地方,告诉白蛇不可。
等了好久,白蛇可算来了。
它瞧见蛇妈像傻冒一样就那么站在那里淋雨。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蛇妈望着白蛇,脸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抬起手,指向一个墓碑。
白蛇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墓碑上刻着字:
果中红。
男。
某年某月某日生于南大陆某城。
毕业于华通南达学院。
生前就职布偶鱼店X区C组副组长。
白蛇一眼就认出他是曾红着脸,把木戒指递到自己手上的三年生。
“你以为我会为一个学生的死亡而悲伤落泪?
你可真是个笨蛋。
我的眼泪早在几百年前就流干了。”
此时白蛇的男相竟无端生出几分慈悲。
像普度众生的菩萨,可眼底却是那么凉薄。
蛇妈的记忆中,白蛇最后一次落泪是为了自己。
那时候她不过是青蛇山上任人欺辱的青奴。
连绵不断三百年的欺侮在选神那天戛然而止。
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天晚上白蛇站在她面前抹去眼角的泪水。
它说。
以后你就是蛇神了,不用再叫青奴这个名字了。
不远处。
有个女人淋着雨对墓碑不停地说话。
她翻来覆去地念叨着“01”、“挚友”、“折耳根”这几个词。
刚才蛇妈听那女人对着墓碑说个不停。
她就跑过去找那女人,顺口要了一筷子折耳根。
说起挚友。
蛇妈今天一直都在听到这个词。
她感觉雨是滚烫的。
她问白蛇:“你说,我们能算得上是挚友吗?”
雨停了。
白蛇鼻腔里涌入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那味道是腥臭的仇恨生命的味道。
白蛇心里清楚这股味道从何而来,蛇妈又何尝不知。
未完。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