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 番外（1/2）

/p>

道教圣地，龙虎山上，没有云雾缭绕的仙家气息，多了几分世俗的人烟。香火鼎盛，道人常见。虽然这里流传着仙人的传说，却早已不见仙人。曾经的十大道宫，八十一座道观，五十座道院，十座道庵，可见繁荣。桑海靡常，岁月变迁，如今多数宫观早已成废墟，破落可见。/p>

天色微亮，紫青色的辉光在龙虎山中孕育流转，美轮美奂。星空的璀璨耀眼似乎已经渐渐退去，星光西去，紫气东来，安宁祥和。/p>

龙虎山中，山水怡人，不知被多少香客流连忘返的龙鸣涧中，此刻龙鸣虎啸。然而山谷外的寻常人家，似乎根本感受不到谷中的风起云涌。像是寻常日子，早起的妇人准备炊烟，似乎只是比寻常更早起了一些，一切只道是寻常。/p>

不过此刻对于龙虎山中打坐的道人而言，却是万般惊恐，不啻于末日来临，上清宫奉的道祖铜像，莫名倒塌，天门山中，山水逆流，天师宫中，历代天师画像纷纷自燃，化作灰烬。/p>

幽静的山洞中，龙鸣虎啸，震得山石崩塌。一面浑然一体的石壁，竟然被震得裂开一道缝隙。/p>

片刻后，如同雷音的声音渐渐消失，一切沉寂得有些异常。/p>

龙鸣涧之所以有此名，除了溪水淙淙，鸣声悦耳外，更重要的是此中有一岩洞，洞中有怪石，形似真龙戏珠。/p>

传闻第一代天师于此山炼九天神丹，丹成而龙虎见，因而以龙虎为山名。龙鸣涧中的怪石又似乎暗合传说，故而游人不绝。然而此刻溪水干涸，往常在水池中若隐若现的怪石终于露出真容。/p>

宛若真龙的怪石出摄人的气息，此刻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低声抽泣。/p>

一个老道站在水池前，岩洞的湿气遇着干燥的洞顶，凝结成水珠，滴落在老道士的髻上。老道士，就像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普通人。他的身后原本浑然一体的墙壁竟然坍塌裂开，里面露出一个破旧不堪的石居。灰尘沾满道经，木架搭满丝网，唯有一盏长生灯亮着橘黄的微光。/p>

没有仙风道骨，没有遗世独立，这只是一个半只脚迈进棺材的垂死老人。他的道袍有些肮脏，脸上带着污浊，如果没有身后一柄道剑增添几分不凡的气息，这个老道几乎和山脚下的邋遢道士没有区别。/p>

但他毕竟是一代天师！传承至今的龙虎山道统，自来由张氏后人为天师。历代天师华居此地，守龙虎山寻仙觅术，坐上清宫演教布化，居天师府修身养性，世袭道统。然而真正称得上天师一名的不出三代。/p>

已经闭生死关不知多少岁月的张天师看着眼前形似龙虎的怪石，竟无言无语。桑海易变，扣关千年，终究错过千年飞升的机会。/p>

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道士带着几个道人急匆匆地赶到龙鸣涧中，却只是看到一间破落的居室，毫无所得。此后，龙鸣涧不再对外人开放，没人知其中原由。/p>

不知是第几代天师的老道士静静地走在无名山径中，天色青蓝，天地间的气息却陡然间变得凝重异常。老天师会心一笑，毫不在意。/p>

路过崖墓，看着静静沉睡的墓棺，老天师更只是晒然一笑，微微一躬身，潇洒而去。/p>

梦道峰上，老天师站在一个小坟堆前，这时脸上才微微有些失落。曾经的知己好友如今只是坟冢枯骨，当年疏狂放荡的绝世俊才，何人记得？/p>

“潘逍遥，平生才气如天高。仰天大笑无所惧，天公嗔尔口呶呶。我愿中条山神镇长在，驱雷叱电依前赶出这老怪。”/p>

老天师感慨万千，嘴中念叨着，当年被誉为谪仙人的浪荡家伙，如今再也见不到如此风趣之人了。许是勾出心中往事，老天师随手拿起一块白石，以指为笔，刻下逍遥子三字。风雷骤起，老天师不以为然，朝着山脚走去。/p>

“远挹高风自汉迁，老松犹带昔年青。留侯高卧衣冠冷，鼻祖重来印剑灵。/p>

鹤和猿吟清彻底，龙蟠虎踞翠为屏，真人一笑梅花，三十六天春不扃，三十六天春不扃啊！”背后道剑颤栗不止，老天师一路且歌且行。/p>

当年交心好友，熟悉的人，没有一个还在世上，举世寂寞如雪，大抵如此。念着生前好友赠与的临别诗，风雨忽至，老天师老泪纵横。/p>

竹楼依山势而建，一个年轻的采药妇人早早起来，刚刚将药草拿到竹阁上准备见阳光此时却又不得不急匆匆地把它们收进来。眉头紧皱，别有一方不可多见的风情。/p>

她并没有注意到，竹楼外，一个孤零零的老道士。/p>

老天师站在风雨小径中，看着雨中龙虎山，凄冷冰凉的雨水浇灌着绿水千山，道教祖庭的风采在岁月恒河中已经消失殆尽。看似气象万千的龙虎山，实则灵气无几。有些许的遗憾，然而终究化作淡然。/p>

还在执着着什么？还在犹豫着什么？/p>

看着风雨楼阁，收草药的妇人，似乎想起来还有尘缘未了。/p>

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季，他背着竹篓，穿着草鞋，一身落魄地赶到龙虎山下，当时还没有及冠的少年，从战火云烟中，抱着九死一生的信念，只为了见一见那个狠心抛弃妻子一心只为修道成仙的父亲大人。告诉他，那个临死前念念不忘他的妻子，多么想见他一面。/p>

他要那个男人跪在娘亲的墓前忏悔！他要让那个男人为自己所犯错误后悔一生！让他求不得仙，做不得高高在上的圣人！/p>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